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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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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

李曜馳走了之後,方玉澤一個人坐在那間狹窄逼仄的小集裝箱裏,久久沒有動。

以前他最討厭這種骯臟狹小的地方,連挨一下都嫌棄臟了自己的手,恨不得將自己的手用濕巾擦上四五遍。

可是此時哪還有什麽臟不臟的,他連皮肉都快要爛在這裏了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集裝箱的大門被砰的一聲推開,助理急急忙忙的沖進來,在看見方玉澤坐在房間裏的那一刻,他猛地松了一口氣,極度的焦急和緊張之後,他甚至難以克制氣急的說:“方總,您怎麽在這裏啊!我給你打了一堆電話都沒人接,我和司機都快要急死了,這個建材場這麽大,我們都快要找遍了......”

助理小秦絮絮叨叨的說,方玉澤望著他,雙眼朦朧,只能看見小秦的嘴在動,卻什麽聲音都聽不見。

直到助理說:“要不是我找到了李總,問清楚您在哪裏,我壓根都找不到你,方總,您剛剛怎麽不接電話啊......."

方玉澤一直木然的面色在聽見李曜馳的時候,才有了一點反應。

他腿腳發軟的連站都站不穩,手撐著桌子站起身,桌子上很滑,手沒扶穩,桌子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,方玉澤也無力地朝旁邊倒。

“方總!”

小助理嚇得一身冷汗,連忙沖上前扶住了方玉澤,方玉澤的手重新壓在桌子上,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子。

“李曜馳在哪.......”

方玉澤聲音又沈又啞,臉色蒼白,嘴唇卻紅的嚇人。

“啊.......”小助理臉色煞白,沒有反應過來。

方玉澤又重覆了一次:“李曜馳在哪.......”

助理回過神來支吾了一下,說:“李總和李氏集團的其他人還在外面討論工地上的事........”

“車呢.......”

“這裏可以把車從後門開進來,老鄭已經將車開到房間門口了。”

方玉澤聽見助理這樣說,才松了一口氣,他擡起手用手背的擦了一下嘴唇。

已經是黃昏,集裝箱裏的光線很暗,可是助理還是清楚的看見了方玉澤手背上殘留的血紅色。

他驚覺原來方玉澤那紅的不正常的嘴唇上全是鮮紅的血,這樣一擦才露出原本蒼白如紙的唇色。

助理哪裏見過這個架勢,他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:“方總......方總,您這.......這......這是哪裏流血了,要不要叫救護車啊......要不要去醫院啊.......”

“閉嘴......”方玉澤沈沈的閉上了眼睛,說:“扶我出去.......”

方玉澤都讓他閉嘴了,助理哪裏還敢多說話,這一來一回他也被方玉澤嚇得腿軟,很艱難的才將方玉澤扶了出去。

不過還好老鄭已經將車子停在了集裝箱的門口,車子又擋著大門,不用走兩步路就上了車,沒有人看見方玉澤虛弱的樣子。

車門關上,車子緩緩的啟動,方玉澤無力的靠在位置上,望著窗外。

已經是黃昏,緋色的落日染紅了半邊的雲霞,車子路過一片空地,方玉澤看見了一群人影。

他側過頭,很努力的望著窗外。

隨著車子越來越近,他看見站在人群之中的李曜馳,落日的光正好落在李曜馳的身上,周身都好似泛著金光。

方玉澤朝著車玻璃湊近了一些,想要看的清楚一點,可是窗外的光太亮,他又渾身疼的雙眸含淚,即便是很努力的想要看看李曜馳,可是在車子擦身而過的時候,他還是沒能看清李曜馳的臉。

依稀之間,他看見李曜馳的頭動了動,好像是回頭看他了,又好像沒有。

即便是這麽小的一個動作,但是只要關於李曜馳,卻是牽一發而動全身,猶如萬千根細絲深埋在他的心臟處,伴隨著李曜馳的動作,瞬間拔地而起,每一根細絲上都帶著他被撕碎的血肉。

方玉澤疼的緊咬著下唇,在李曜馳徹底消失在他眼前的那一刻,他雙手用力的按著肚子,彎下了腰。

胃疼,心臟疼......

疼的的他眼前花白,雙手用力的按著肚子,脖頸上的青筋爆出,身體僵直的如同石塊般動彈不得,卻又因為將肚子按得太用力了,而克制不住的一陣陣幹嘔。

“咳咳咳——嘔——”

助理慌得滿頭大汗,連忙從座位抽出袋子,遞到方玉澤身旁,一邊慌著問:“方總,您沒事吧......”

方玉澤從上午到現在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,哪裏還吐得出來的東西,不過是胃袋被他自虐般按的快要癟成一張紙了,克制不住的幹嘔。

一陣陣劇烈的幹嘔中,方玉澤感覺喉嚨像是被刀片劃過,嘗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,這種惡心的味道又引起了更嚴重的幹嘔,他又嘔又咳像是要將胃都吐出來。

助理急得不行了,一直趴在司機的車背上說:“去醫院!去醫院!”

即便是不用助理說,老鄭也踩著油門一飛奔的開上了前往醫院的路。

-

又是胃痙攣。

只不過這次的胃痙攣比以往的都要劇烈,持續的時間也比之前都要長,方玉澤幹嘔的連呼吸都顧不上,只覺得他的胃被電鋸反覆的切割,已經破了。

最痛苦的是,實在是太疼了,疼的連暈都暈不過去,他反覆的在意識抽離和意識清醒中徘徊,疼的他覺得死好像都沒有這麽痛苦。

不知道什麽時候,眼前亮起了刺眼的光,耳邊的聲音也變得嘈雜。

“快快快!按住他的手......”

“你們兩個,按住了......”

“千萬別讓他亂動,我要紮針了......”

......

方玉澤疼的克制不住的想要按著肚子,可是雙手卻人鉗制住,怎麽都動彈不得,他緊咬著嘴唇,又將嘴唇咬破了,溫熱的液體流出,滿口的血腥味。

漸漸地,仿佛是熬了一個世紀那麽長,肚子裏那陣要將他處死的疼痛終於緩緩的平覆,他也陷入了昏迷。

他做了個夢,在夢裏面他看見了一場煙花秀。

那場煙花秀可真盛大,漫天的花火閃耀了整個明城的夜空,而李曜馳就站在煙花的最中間。

他回過頭,笑著朝著方玉澤伸出手,說:“澤哥,聖誕快樂,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煙花秀,我最喜歡煙花了,你陪著我一起看好不好?”

李曜馳望著他時,嘴角笑得彎彎,雙眸明亮,裏面閃爍著期待的光。

方玉澤看著李曜馳的那張溫和的笑臉,心頭發軟,他嘴巴動了動,說好。

可是他無論如何都發不出這一聲好,怎麽努力都說不出來。

那一刻方玉澤心臟開始瘋狂的跳動,他忽然慌了神,想要走上前握住李曜馳的手。

依舊是動不了,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站在原地,冰冷的聲音從他口中緩緩吐出說:“我不喜歡這種幼稚的東西,年黎,你能不能成熟一點?”

不是這樣......

方玉澤拼命的想要擡起手,想要說一句話,告訴李曜馳不是這樣,他可以陪他看煙花。

煙花一點都不幼稚。

可是下一秒,煙花消失了,四周如同落幕的電影,變成了死寂的純黑色,李曜馳的臉也變了,那張永遠帶著笑意的臉,變得冰冷淡漠。

他對方玉澤說:“方玉澤,你知道幻想破滅的感覺嗎?”

與此同時,李曜馳的面容也在一點點的變淡,猶如流沙般漸漸地淹沒在黑暗中。

滔天的恐懼感從腳底漫向全身,方玉澤用盡全身力氣的扭動著身體。

這種痛苦的感覺令他渾身劇痛,猶如刀尖刺身,火燒皮肉,痛的他驟然睜開了眼睛,胸口劇烈粗喘著望著天花板。

天花板是白色,四周也從漆黑變成了光明,意識到剛剛的一切是夢時,方玉澤猛地的松了一口氣,可是下一秒,他又想起來夢裏的事情真實的發生過。

他真的對李曜馳說過那樣的話,而李曜馳也真的對他說過那句話......

方玉澤茫然的望著天花板,手腳仿佛被捆束在床上,大腦一片空白。

“你醒了啊。”

這個時候身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,方玉澤緩緩的側過頭。

吳林奇穿著一身白大褂坐在病房的沙發上,翹著腿看著他說:“恭喜你方總,你知道你這次昏迷了多久嗎?足足兩天,創紀錄了。”

方玉澤喉嚨幹澀,嘴唇動了動,半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吳林奇好心的走上前將方玉澤從病床上扶了起來,讓他靠坐在床頭,又端給了他一杯水。

溫熱的水流入喉嚨,方玉澤這才覺得自己好了一點。

最起碼是活著的。

吳林奇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,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,對方玉澤說:“說說吧,這次又怎麽了?”

方玉澤閉上了眼睛,不願意說。

吳林奇的手指頭狠狠敲了兩下床頭櫃,臉色一變,警告著說:“知不知你這次多危險!我一早就和你說過,千萬不要情緒起伏過大,雖然你早年的心臟手術很成功,但是也經不住你這樣的折騰!這次幸好你是胃痙攣了,心臟沒有出問題,不然的話,我怕是都看不見你了!”

方玉澤依舊沒有說話。

吳林奇見來硬的沒有用,思考了一下,又放低了聲音說道:“說一千道一萬,還不是因為那點事,咱兩好歹是這麽多年的朋友,心裏有什麽事情,你和別人說不行,和我說說肯定沒問題,糟心的事情憋在心裏,肯定更難受,不如說出來,我給你分析分析,說不定就好了,你別什麽事情都藏心裏.......”

方玉澤聽見這句話才終於睜開眼睛,看向了吳林奇。

一直以來,方玉澤要強又自負,大事小事能自己解決的,從來不會麻煩別人,可是現在他心裏實在是太難受了,難受的他自己解決不了,也不知道該怎麽辦。

沈默了一會後,方玉澤緩緩開口說:“是和李曜馳有關......”

這個在吳林奇的意料之中,畢竟從他認識方玉澤這麽久的時間裏,方玉澤一直都冷靜沈穩,尋常的人別說是讓他有情緒的波動了,入他的眼都難。

然而自從認識了李曜馳之後,好家夥,這短短的幾個月快把他一輩子的病都生完了。

真的是造孽了......

這個想法吳林奇也只敢自己悄悄的想,他面上附和著說:“恩,你和李曜馳怎麽了?”

方玉澤還是很不習慣向別人透露自己在感情方面的事情,尤其是在這段感情他確實算不上體面。

於是他又沈默了一會,深吸了一口氣,用最簡短的語言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吳林奇。

方玉澤的話音一落,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沈寂。

好一會吳林奇才無比震驚的說:“.......臥槽,十五年.......方玉澤不愧是你,你可太牛逼了,居然能夠讓一個八歲的孩子喜歡你十五年........”

方玉澤微蹙起眉頭,不悅的望著吳林奇。

吳林奇晃了晃腦袋,立刻正色道:“事情的經過我知道了,你有什麽問題嗎?”

有什麽問題?

方玉澤一時間也想不出來他有什麽問題,可能是問題太多了,他感覺自己哪哪都不對勁,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,最後他思考著說:“我對李曜馳的感覺很覆雜,我不清楚.......”

“你這有什麽不清楚的,你喜歡他唄。”吳林奇直接打斷了方玉澤後面的話。

“喜歡他?”方玉澤皺著眉頭反問。

吳林奇很篤定的告訴方玉澤:“你不喜歡他,你為什麽要在乎他?你應該看他就當作沒看見!你不喜歡他你自己虧了多少個億就為了搞垮他!你不喜歡他你知道他出事了你失魂落魄的跑過去!你不喜歡你會過來問我這些問題嗎?!我還當什麽呢,多簡單個事兒。”

吳林奇的幾個問句將方玉澤問的楞在當場。

他長了這麽大,從來沒有經歷過愛情這種事情。

從小的繼承者的教育一直在告訴他愛情是最沒用的東西,作為一個商人,他早就打算用自己的婚姻去換山莫集團更強大的未來。

換言之,他這輩子不需要愛情,只需要有權勢金錢,所以曾經年黎一次次的將感情擺上臺面,他只會覺得年黎好傻。

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?

愛情是只有最底層的蠢人才會思考的事情,他不可能有愛情。

可是現在吳林奇卻告訴他,他這段時間對李曜馳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出於喜歡。

那種愚蠢的令人失智的喜歡。

方玉澤不願意承認,反駁道:“我做這些事情,不是因為喜歡,只是因為我怨恨他。”

“沒有愛,哪裏來的恨?”吳林奇反問。

方玉澤瞬間雙眸怔怔,望著吳林奇一時間居然不知道用什麽話反駁。

吳林奇看著他搖了搖頭說:“看看你這幾個月都把自己折磨成什麽樣了……”

“更何況,人家喜歡了你這麽多年,錢給你,情給你,重來兩次都喜歡你,你到底恨他什麽啊?”

“要恨也該他恨你啊。”

-

在住院的這幾天裏,方玉澤總是一個人呆在病房裏。

公司裏面的事情他也沒心思去操心了,腦子裏始終充斥著吳林奇口中所說的那個喜歡。

一個人靜靜的時候,方玉澤總會克制不住的回想起曾經他和李曜馳在一起發生的事情,回想的次數多了,他也愈發的看的清楚。

他意識到,他將他的禮貌文雅全部都用在了外人身上,卻將自己的刻薄尖銳用在了那個最愛他的人身上。

他把年黎當狗一樣,也不對,即便是狗,他都不會這樣對待。

他其實享受著年黎的陪伴,也漸漸地開始習慣年黎的陪伴,然後拿著自己最廉價的東西進行交換。

年黎是他養的狗,他覺得年黎怎麽都不會走。

但其實當初,方玉澤不是不知道年黎喜歡他,眼睛騙不了人,他其實很清楚年黎喜歡他,有多喜歡他。

無關金錢,只是很真誠的喜歡他。

可是他卻裝作不知道,然後拿出金錢隔絕在兩人之間,妄圖將所有的感情都變得簡單可以衡量。

因為他怕麻煩,怕年黎會纏上他。

雖然不想承認,但是他確實看不上年黎。

他也曾想過,如果年黎是個世家少爺,能和他相配,說不定他就接受了。

可他是方家大少爺,他身邊站的人可以是男人,也可以是女人,但是不能是一個見不得人在餐廳裏打掃廁所的清潔工。

說他自私也好,什麽都好,比起年黎這個人,當時他內心深處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名聲。

他不相信愛情,所以他在這段感情裏高高在上,從來沒有將年黎對他好放在眼裏。

可是失去的那一刻,卻是撕心般的疼痛,他將這種疼痛歸咎成了怨恨,但其實每一次疼痛都是在提醒他,告訴他————我不想失去。

這算是喜歡嗎?

如果是,那他可能是喜歡李曜馳的。

-

方玉澤在病房裏閉門不出,呆了三天三夜,終於是想明白了這個道理,也終於肯承認了他一直羞於面對的感情。

周三那天清晨,吳林奇剛做了一臺手術,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,打算給方玉澤掛一個吊針,就回家睡覺。

於是他推著放著藥瓶的小推車走進方玉澤的病房,一邊打哈欠,一邊給方玉澤配藥。

方玉澤已經醒了,坐在沙發上看晨間新聞,吳林奇手裏拿個藥劑甩了甩,嘟囔著:“方大少爺,你天天都不睡覺的嗎?怎麽我半夜一點做手術之前看見你還沒睡,現在才早上六點,你又醒了,你這到底是一夜沒睡,還是晚睡早起啊?”

方玉澤沒有應他的話,依舊在看新聞。

吳林奇對於方玉澤的置之不理早就習慣了,他拿著配好的藥劑走到方玉澤身邊,熟練的將藥劑掛在輸液架上,彎下腰拍打著方玉澤的手。

方玉澤的手纖細蒼白,血管很好找,是實習的小護士最喜歡的那一種,只不過最近幾天他的手已經被針紮的青一塊紫一塊,沒有能紮的地方了,吳林奇嘖了一聲,又換了一邊。

右手稍微好一點,吳林奇仔細的將針頭紮了進去,另一只手解開了綁在方玉澤手腕的橡皮帶。

這個時候方玉澤輕垂下眉眼,也看向了自己垂在扶手上的手,他的目光隨著吳林奇的動作而動,等到吳林奇將一切都處理完,準備站起身的時候,方玉澤聲音很低的說了一句:“如果我喜歡他了,該怎麽辦.......”

“啊.......誰......”

“.......”

吳林奇反應了一會,困意散去後他意識到方玉澤說的是李曜馳,立刻就來勁了,一屁股坐在方玉澤身旁的沙發上說:“喜歡就追唄!他都喜歡了你十五年,不會那麽容易放下的,只要你對他示下好,他估計就回頭,沒那麽難。”

“........”

“況且人家對你這麽好,你追追也沒什麽。”

“.......”

方玉澤還是沈默著沒說話,過了很久以後,就在吳林奇覺得氣氛尷尬,想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,打算再打個圓場把這個話題給糊弄過去的時候,方玉澤輕垂的睫毛顫了顫,聲音更低的問:“怎麽追......”

“啊......啊......”

“我不會,怎麽追......”

一問到這個問題吳林奇也癟岔子了,他也不會,他笑著對方玉澤說:“這個…….都是別人追我……我也不會.......”

方玉澤目光不動的望著他。

吳林奇立刻說:“你就對他好唄,恩......然後補償他!這樣應該就可以了。”

方玉澤又這樣望了吳林奇一會,最後他垂下眼睛說:“可是我想見他......”

可能是因為方玉澤生病了,身體很虛弱,心裏也弱了下來。

他穿著一身寬寬松松的病號服,手背上掛著吊針,手腕纖細,露出來的皮膚蒼白,平日裏的傲氣散了大半,他再也沒有那麽堅不可摧了。

良久,他喉結滾動了一下,又說:“我現在就好想見他.......”

方玉澤音量雖低,但是吳林奇還是從裏面聽出來獨屬於方玉澤的執拗。

他生怕方玉澤等會就跑出醫院,一把抓著方玉澤的手臂說:“你可別亂來啊!你還在住院呢!並且……並且追人最忌諱死纏爛打,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吧。”

方玉澤垂著眼睛,半響輕笑了一聲說:“我知道,我不會的。”

他從小到大經歷過太多人的死纏爛打,也最明白在感情中死纏爛打最令人厭惡。

他是方玉澤。

他不會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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